左图：合作社新购置的烘干塔。 王绪双摄（人民视觉）右图：赵培国（右）与农户查看小麦质量。李丽营摄（人民视觉）
清晨 4 点半，天刚泛白，赵培国拧动车钥匙，开启了一天的行程。
" ‘三夏’就是和时间赛跑，耽误不得。" 赵培国是山东省滨州市滨城区滨国农机专业合作社理事长，也是穿梭于田间的粮食经纪人，他的每一天，都与农户和粮仓紧密相连。
朝阳初上，农户家中
今年收成好不好？
拐进杨柳雪镇把棍张村农户张光彬的院子，映入眼帘的是墙上挂着的两份合同。
其中一份有些泛黄，是去年的种植托管协议，老张将农田交给赵培国的合作社统一打理；另一份是今年的订单收购合同，麦子达标，赵培国按承诺价收购，每斤比市场价高一角钱。
" 我们家今年这麦子，粒儿足，肯定能达标吧？" 老张抄起一把麦子在掌心一搓，麦粒金黄饱满。
老张的自信从哪来？近年来，滨州市自主繁育优质专用小麦新品种 12 个，推广优质小麦订单种植 300 万亩。听从赵培国的建议，老张在去年改种了优质麦。
老张笑眯眯凑近了问，" 价咋算，按蛋白质那些来定？"
" 对，按蛋白质含量这些指标和品质定价。我估摸你家小麦蛋白质含量能到 15%，保底一块两毛九。如果化验指标好，价格还能高。" 赵培国说。
" 我 20 亩地产了两万五千多斤，比去年多打 2000 多斤，照这价算…… " 老张咧嘴乐了，" 咋算都比去年多。"
" 今年的麦子，肯定能有个好价格！" 赵培国说。
多打粮，靠啥？
赵培国介绍：" 合作社‘一条龙’服务，耕、种、防、收，我们都办了。浇灌、施肥有新法子，机器从地头干到场院，再配上好种子，才能多出粮。" 说罢，他转向老张，" 前几天取的土，检测结果传给你了，肥料也是按方子配的，按我说的量施肥，下茬苞米保管蹿得高。"
" 对，就是照你说的干的，收割时亏得派的机子多，很快就收完了，我只管看着就行。" 老张说着，又挠挠头，" 今年粮食多，用家里那三轮拉，可能够呛…… "
" 粮多还不好？" 赵培国朗声笑道，" 车我给你调，司机来了，记得管人家一顿热乎饭。"
" 有你这话，我就踏实了。" 老张感叹，以前背桶打药，腰疼半月；挥镰割麦，汗透衣裳……土地托管后，成本降了，收成稳了，还能出去打个工，多挣一份实在钱。
" 趁着天气好，晒麦要及时。" 赵培国招呼一声，抬脚就奔下一户去了。
日上三竿，田间地头
收购粮食压不压价？
3 公里外的前尹村，几名村民在地头树荫下纳凉。
" 前几年，我刚到村口，农户都说，这‘麦贩子’又来了。" 回忆起先前的情形，赵培国苦笑，" 来收粮，农户根本不认，觉得我们收购时压价，卖出时抬价，赚高利润。" 赵培国说，几年前，村里跟他签合同的，总共就 14 户人家。
按合同，收粮价得比市面高。有一年，市场行情不好，粮价眼看要跌，赵培国还是按合同高价收粮，替大家兜住了损失。
这样做傻不傻？赵培国说：" 按说好的价格收粮食，农户得了实惠，咱赚了信誉，买卖才能长久。" 打那以后，前尹村不少农户都把地托给老赵的团队打理，订单种植也铺开了。
" 哟，赵总，就等你来‘吹风’嘞。" 村民尹振林话语里带着调侃，" 今年麦价咋样？"
" 国家最低价，小麦一斤一块一毛九，咱滨城区也差不多这价。签了订单的，一块二毛九；成色好的，再加。" 赵培国边说边掏出笔记本，农户的名字与收购价记录得清楚，" 李泉生，一块二毛九；杨占峰，麦子好，一块三……都是刚收的，明码实价。"
" 你来种，又来管，活儿你全包，价格可别糊弄咱老乡。" 尹振林半开玩笑。
" 尹叔，昧良心的钱，烫手，我挣不得。" 赵培国神色一正，掏出本小册子——《政策业务知识手册》。此前，滨州市专门举办粮食经纪人业务培训班，提供业务指导，涵盖当前粮食流通形势与政策法规解读，还规范了粮食经纪人的收购行为，" 登记建档、时刻监管，严格！"
" 培国收的价，确实比粮站高。" 村民段春仪插话。
为啥价更高？" 托管规模大，成本低了；合作社和京粮集团签了大单，专收优质麦，收购价也要高一点。" 赵培国解释。
" 培国啊，今年天气又干又热。亏得你派无人机喷了一遍芸苔素，没出现早衰，小麦收成不错。" 村民墨风枝高兴地说。
不仅要收麦子，还要懂种地的门道？被人喊 " 麦贩子 " 的滋味不好受，农户家的门都难进，赵培国琢磨出道道：" 光靠嘴皮子不行，懂不懂种地，是不是‘自己人’，老乡一眼就知道。"
这些年，他跟着专家学技术，在田里摸爬滚打攒经验，慢慢地，也能 " 把脉开方 " 了。" 谁家麦子生虫，哪块地该施肥，我心里有谱。时间长了，大爷大娘看我实在，有啥问题，都主动找我商量。" 赵培国说。
赵培国拿出一沓资料，" 培训的时候，专家说明年优质强筋麦更吃香，价可能更好。想种的话可以来找我，秋收时我带人测土，配肥选种。"
一旁的村民尹顺太接过宣传册，眯眼细看：" 这些道道，挺难摸得清，多亏你带来信儿！"
" 不忽悠人家，人家才能把咱当自己人。" 赵培国说，" 现在，叫我‘麦贩子’的乡亲少了。"
树荫下，说笑声中，赵培国定下各家收购时间。
日头偏西，烘干基地
花钱烘粮值不值？
赶回合作社烘干基地，机器轰鸣，热风扑面。
西夏家村种植大户夏和堂仰头打量起新上的烘干塔：" 老赵，我的麦子啥时候烘完？"
今年，合作社新购置一套智能化烘干设备，政府给补贴了 30%，为合作社和农户减轻了负担。
" 夏哥，快了。你过来烘粮，一斤就算你 3 分钱，比你自己找别人烘干省吧。" 赵培国说。
" 花点钱，买安心，值！" 老夏点头，" 以前晒粮，虽然免费，但都得自己弄。摊场、翻场，累脱层皮；一场急雨，霉的、发芽的，十斤糟蹋一斤多。马路上晒，还怕出事。"
赵培国带他走进控制室，潮湿的麦子正被提升机源源不断送进高塔。" 智能控温控湿，水分有传感器盯着。" 他指着屏幕数据，" 含水量 20% 的湿麦进去，3 小时就能降到 13%。"
早先那机器，烘干效果不错，可‘吃粮’严重。" 农户送来粮食，机器里烘一圈，100 斤粮食，得碎掉 2 斤。老乡疑心我们把粮食‘拐’走了！" 赵培国语气里带着委屈。
" 现在总算解决了。" 他指着新设备说：" 粮食损耗率压到了 0.1% 以下，节粮减损，得实打实。"
烘干后的粮食放在哪儿？走进旁边仓库，干爽的小麦按等级堆放，" 仓储是粮食安全的最后一把锁。用上新技术，防潮、防虫、防鼠，一样不落。" 赵培国说。
…………
暮色渐浓，赵培国回到办公室，桌上的一本工作日志，提醒他今晚还有一项任务——观看培训视频。
" 玉米播种后，紧跟着打药除草、田间管理，线上培训，讲的正是新一季玉米种植政策和田间管理技术。得吃透，明儿下村，才能给乡亲们掰扯清楚。" 赵培国喝口水，揉揉眼。
窗外，烘干塔的轮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。农忙正酣，赵培国知道，新的一天，从入户收粮、协调农机手、跟踪病虫害到加强学习，还有许多事等待着他去做。
本期统筹：张安宇
版式设计：张丹峰